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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【二更】我不是什麽都來者不拒。◎

那天後來, 一如梁招月擔憂的那樣,發展得不是很愉快。

幾人聊了一會,也喝了兩杯茶, 周雲川淡淡說道:“我公司有點事要處理,待會和招月先回北城。”

這話如同一顆石子被扔進平靜無波的湖裏,瞬間激起千層浪。

孟望夕臉上的失落顯而易見, 明明剛才在飯桌上, 她還很開心地在安排下午的活動, 這會她反倒蔫成一朵枯萎的花了。

孟安安沒什麽反應, 見氣氛不對,她手機也不玩了, 窩在沙發裏不說話。

反應最大的人是周霽華,他臉色不虞, 像是忍到了極限,此刻無須再忍了, 起身朝周雲川說:“你來書房一趟, 我有話和你說。”

周雲川揚揚眉,施施然起身。

路過梁招月身旁時,不知為何,梁招月實在不安,她徑直抓住他的手,緊張地看著他。

周雲川輕聲安撫她:“沒事,我一會就下來。”

兩人一前一後上樓, 消失在樓道後,不多時, 樓上傳來一陣震天響的摔門聲。

梁招月聽得心驚肉跳。

孟安安小聲問道:“招月, 不是說好明早回去嗎?怎麽提前了?”

孟望夕也朝她看來, 眼裏滿是詢問。

梁招月到底不忍,撒謊道:“其實雲川公司的事可大可小,是我課題臨時出了點問題,剛收到老師的信息,讓我下午過去找他。”

平靜地說完,她和孟望夕道歉:“媽媽,真的不好意思,雲川是想多留一天的,就是我那課題實在著急,關乎六月份畢業的事,所以才不得不先回去。”

孟望夕也聽明白了,她說:“我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
梁招月心想,蒙混過去就行,誰知,孟望夕下一句就是:“你這孩子還是不懂得騙人,如果你是下禮拜要交論文準備答辯了,你說這話我還信,可這時候離答辯還早。”

她笑了下,說:“要先回去的是雲川吧?你是為了他遮掩,怕我怪他?”

是也不是。

梁招月索性沈默。

孟望夕說:“知道我早上為什麽擔心你和雲川結婚嗎?”

話題跳得太快,梁招月懵懵的,她搖了搖頭。

孟望夕說:“雲川和你們爸爸有點像,都是以事業為主,為此可以忽略家人。你看他現在可以因為工作上的事提前結束已經安排好的家庭聚會,將來他還會一次次因為工作上的事,而忽略你,和你們的家庭。招月,你要做好心理準備。”

梁招月不是不震驚的,因為孟望夕的真情流露和坦誠相待。

她說:“我很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。”

從她入局的那一刻t開始,她就想好了日後可能面對的所有問題。

孟望夕看著她,仿佛看到當年那個被愛意遮掩住一切的自己,以為只要自己願意,沒什麽是克服不了的。

孟望夕說:“想是一回事,真正面對又是另外一回事。一時的委曲求全是抵不過漫長歲月的被冷落的。”

梁招月如遭雷擊。

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,孟望夕顯然話裏有話。

沒等她仔細去辨析,就在這時,樓上傳來一陣瓷具摔在地上的聲音。

三人互相看了看,孟望夕和孟安安雖然面朝樓上,但都沒有起身,瞬間起身的是梁招月,她下意識地就要往樓上走去。

孟望夕及時叫住她,“招月,這是他們父子倆的事。”

意思是讓她不要上前參與。

於情於理,梁招月都沒有理由上去,更不用說,這會孟望夕都發話了。

她回頭看了看孟望夕,說:“我覺得您說得對,有時候想是一回事,做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。比如現在,我做不到不上去看他。”

話落,她快步上樓。

孟望夕望著她匆忙怕樓梯的背影,也跟著起身,和孟安安:“我們也上去看看。”

孟安安小聲嘀咕了句:“以前不都是等他們吵完下來嘛?”

話是這麽說,但行為卻是誠實的。

三人前後上樓。

梁招月趕到書房門口時,擡手正要敲門,忽地被人從後面握住手腕。

她回頭,是孟安安,而孟望夕站在一旁,神情淡漠。

孟安安說:“讓他們吵吧,雖然難看了點,但是父親不和哥哥吵,心裏是不痛快的。他們一年也就見這麽一次面,你就當他們在聊天互訴衷情吧。”

梁招月滿腹疑惑,但見孟望夕也是差不多意思,考慮到這會她們人就在門外,萬一真發生什麽事,隨時可以應對。思及此,她放棄了敲門的想法。

裏邊談話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傳到門外。

周霽華憤怒地拍桌子,說:“你媽媽好不容易見你一面,她還計劃了下午一家人去外面野餐,你是什麽態度?別跟我說工作。工作是做不完的,可你媽媽生日一年也就一次。早知道要工作,你過來幹什麽?給我們臉色看嗎?”

周雲川語調實在平靜:“你給我打電話時,說過這兩天你不會在這裏。”

“你在怪我?”

“你覺得呢?”

書房裏又是一陣瓷具被摔碎的聲音。

梁招月神情著急。

孟安安攬著她的肩膀安撫她:“沒事的,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。”

梁招月不知該笑還是生氣,她說:“我在擔心你哥哥會不會受傷。”

孟安安心態極其平和:“不會不會,爸爸摔東西很註意的,都是往地上或者墻上摔,反正每次哥哥都是安然無恙,你放心。”

梁招月怎麽覺得,不說還好,一說她就更擔心了呢。

這時,書房裏又傳來周霽華的聲音:“這麽多年你還在怪我對嗎?”

周雲川沒作聲。

周霽華又說:“這些年,只要我在你母親身邊,你基本不出現,就連你媽媽的生日也是一樣。在你眼裏,我就這麽不可饒恕嗎?”

周雲川依舊沒說話。

周霽華也不氣餒,說:“現在你也結婚了,我不求你感同身受,就想著你體諒體諒我,就這麽難?”

周雲川終於有點動靜,他冷笑一聲:“體諒你出軌,體諒你拋妻棄子,體諒你害得一個女人這輩子只能永遠被關在這富麗堂皇的籠子裏?”

梁招月聽了,很是震驚,她沒想過明明是恩愛相加的一對神仙眷侶神仙,竟然背後是這樣的滿目瘡痍。她似乎有些明白為何剛才孟望夕不讓自己上樓了。

都說家醜不外揚,她不敢去看孟望夕和孟安安,也不能就此離開,只能低頭盯木地板,減少存在感。

這話就像是踩中了周霽華的痛處,他聲嘶力竭地據理力爭,“你媽媽是自願和我在這裏生活的,我從來沒逼過她,你看她的精神狀況一年比一年好。她要是不願意,她就不會是這個狀態。”

周雲川淡聲反駁:“這話你說了自己信嗎?”

這回輪到周霽華不說話了。

周雲川站了一會,避開一地狼藉,轉身往門口走。走出沒兩步,身後傳來周霽華蒼老的聲音:“我沒逼你媽媽,從始至終她都是自願的,我沒逼她!”

最後那句他幾乎是用吼的。

氣勢是足了,但在梁招月聽來更像是一種心虛的表現,充滿了自我安慰和自我洗腦。

她猛然想起當年父母離婚各自推卸過錯時,父親梁明凱也是這樣的狀態。明明是他出軌在前有錯在先,他卻說是母親給的壓力太大,讓他沒有一點自由,沒有一點男人的尊嚴,所以他才出軌,一切都是母親的問題,他從來沒有錯。簽字離婚後的很長一段時間,每回他出現在梁招月面前,無一不是站在道德制高點批判母親,妄圖洗腦女兒。

梁招月想,男人在出軌這方面,從來沒有悔悟,有的只是在婚姻關系破碎後,急於撇清自己。

她似乎有些理解周雲川為何會說——一段關系保持原貌,有時並不是壞事。

書房門開,周雲川從裏面出來,見到她們三人站在門外,他也只是目光一頓,須臾,他若無其事地說:“吵到你們了?”

梁招月抿唇不語。

孟望夕說:“這麽多年了,你還是在意當年父母犯下的錯是嗎?”

他不以為然:“我從不認為母親您有錯,相反錯的是裏面的人,我還是當年的想法,您不必被困在這裏,您完全可以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。如果您需要,我可以帶您離開這裏。”

話落,不待孟望夕回答,身後傳來一道怒呵聲:“周雲川你給我滾,這裏不歡迎你,你以後都不要再過來了。我就當作從來沒有過你這個孩子。”

周霽華走到書房門口,手指向樓下的大門,說:“滾,現在就滾出去。”

周雲川沒看也沒理睬他,徑直走到梁招月面前,問:“要多留一晚,還是明天再走?”

梁招月反問:“你要現在走?”

他點點頭。

那她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。

她說:“那我跟你一起。”

周雲川眸色微斂,他想起昨天來之前,她說過,無論發生什麽,她都在他這邊。

視線掃過孟望夕,再掃向周霽華,最後他什麽也沒有說,朝梁招月伸出手,梁招月反應也很迅速,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把手放到他手裏。

她直覺此刻,自己是不需要再說什麽的,只要把手交給他就行了。

周雲川牽著她的手,頭也不回地下樓離開。

-

車子一路直奔機場,車裏安靜得可怕。

梁招月偶爾看向窗外,偶爾快速瞟過駕駛座的周雲川,他唇線抿得緊緊的,神色差到極點,整個人的氣壓基地,一副不好接近的模樣。

認識這麽久以來,梁招月第一次見他這副樣子。

以前他的喜怒不形於色,很難有情緒這麽外露的時刻。

再聯想到他16歲就出國讀書,梁招月隱約明白,或許他和周霽華的矛盾是在少年時期就存在了。那也就是說,周霽華很早就對這個家庭不忠了。而且按照如今周雲川對他的冷漠,梁招月能猜出那時候的周霽華在年少的周雲川心裏,一定是榜樣般的人物,是他人生成長道路上的方向桿。他肯定非常喜歡崇拜他的父親,所以在知道周霽華背叛這個家庭後,他心目中為之敬仰的人物崩塌了,加上周霽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,他才會如此痛恨他的父親,並難以介懷。

否則,他不可能一年只和他的父親見一次面,然後在這麽難得一次碰面中,他連表面的和諧都懶得偽裝,徑直將其撕開,還撕得如此難看,全然沒了平日的游刃有餘。

梁招月很能和他感同身受,因為當初父親出軌時,她也是這樣的一個心理歷程。

要說她和周雲川有什麽不同,大概就差在恨父親的這件事上吧。她少年時期很少從父親那裏得到關愛,以至於後來得知他出軌,父母要離婚時,她短暫地恨過他,恨他不愛她就算了,竟然可恥到連一個完整的童年都不願給她,實在枉為人父。

好在父親不是愛偽裝的人,比起愛別人,他更愛自己。他從來自私得坦蕩,坦蕩到這些年來梁招月根本對他不抱有任何期待,因此也就無從恨起。

前塵種種,不過一場夢醒,四個小時過去,兩人回到北城。

飛機落地之後,乘客在機組人員的輕聲細語中,有序離開飛機,兩人落在後邊,梁招月裝作不經意地看了眼周雲川,比起在港城時的情緒外露,現在他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情緒,整個人又變成了往日熟悉的模樣。

冷靜自持,游刃有餘。

梁招月看向自己的左手,幾個小時過去了,她隱約還能感覺到他之前握住她的手留下的溫度。

私心裏,她還是比較情緒外露的他,那會他是脆弱t的,是真實的,更重要的是,他是被人需要的。

不然他不會在那個時候伸出手。

與其說是他伸出手,不如說是年少時的他在伸手,他帶不走母親,母親也不願和他走,所以

他急需有個人來把他從那樣的氛圍中帶走。

梁招月覺得,這次港城之行要說有那麽一刻兩人是離得最近的時候,那一定就是在他朝她伸出手的時候。

她無比慶幸當時她沒有任何猶豫就把手給他。

周雲川此次出差的目的是曼哈頓。

回到北城,助理江柏的信息也發過來了,已經定好機票,在晚上六點,距離起飛還有一個多小時,他和梁招月說:“我先送你回家裏。”

梁招月說:“不用這麽麻煩,我等你上飛機了,我再回去。”

怕他堅持,她說:“我回去也沒什麽急事,多待一個小時不礙事的。”

周雲川正要說話,手機響了。他看了一眼,沒避開她,帶上耳機,當著她的面直接接電話。

是通外語會議電話,期間德語法語英語三種語言輪流交換,每一種語言他都切換自如,說得格外流暢。

梁招月不禁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。

兩人正式有往來源於一次翻譯。

那次芯片研討會中間休息的時候,徐明恒聽說她會德語,正巧周雲川就缺個德語翻譯,於是她被他選上了。可如今看著周雲川毫不費力地用德語和電話那端的人溝通,其流利程度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。他哪裏還需要德語翻譯,他給她翻譯還差不多。

既然自己完全可以應對,那為何還需要她?

梁招月越想越不明白。

周雲川掛斷會議電話,擡眸,見梁招月緊緊地盯著自己,那架勢仿佛要在自己身上盯出一個洞,他端起咖啡喝了兩口,放下時,他問:“中午那會是不是嚇到你了?”

他現在能心平靜氣地詢問,想必港城那事算是過了,梁招月在心裏默默松了口氣,反問:“要說實話嗎?”

她是有幾分狡黠的,他淡笑了下,說:“沒人愛聽假話。”

梁招月心想,那真是趕巧了,她從來都喜歡說真話。她說:“有那麽一點。”

他眸裏的笑意有些深了,神情也愉悅起來,顯然這話他是愛聽的。梁招月悄悄觀察著,又說:“我說的嚇到,是叔叔摔東西摔得有些狠,怕傷到你,倒不是被聲音嚇到了。”

這話一落,周雲川眸裏的笑意漸漸淡了,隨之而來的是正經。

他斂起神色,很是正經地看著她。

梁招月心裏直打鼓,難道是措辭不當?明明她很小心翼翼。

舉棋不定時,周雲川換了個坐姿,他靠在椅背上,雙腿交疊,一副從容自如的模樣。

他說:“梁招月……”

梁招月瞬間正襟危坐,儼然一副好學生聽講的坐姿。

周雲川怔了數秒,隨即嘆了口氣。

他要怎麽說,要如何說。

說不必花費時間在他身上?或許之前他是這麽一個想法,如今這次行程之後,在她義無反顧地將手交到他手裏,再看看她這會嚴謹對待的態度。

到了嘴邊的話語,如何都說不出口。

一個能自然而然說出——不論發生什麽事,我都站在你這邊的人,你此刻的話語都成了蒼白。

周雲川想了很久,也沒想出一個所以然。

他在面對最嚴苛的投資項目時,都沒這麽毫無頭緒過。

或許他是能想出一個所以然的,但此時,他並不願去想。

梁招月見他叫了自己的名字後就沒下文了,等了一會,他依舊不作聲,她不禁開始反思自己剛才的話,可反思了半天,也沒覺得哪裏不對。

莫非,是她太“急功近利”了?

正想著,周雲川終於開口,他說:“你剛才看我做什麽?”

啊?就這麽簡單的一個問題嗎?梁招月不禁好奇,怎麽每次看他都要被他問。

可她又忍不住不看他。

不過這個問題確實問得好,要是以前,梁招月絕對會不好意思,躲躲閃閃地轉移話題,可眼下她只想解開適才的疑惑。她不再多想,徑直問:“你會說德語?”

他說:“嗯,日常溝通沒什麽問題。”又說,“你剛才看我是因為這件事?”

她點點頭,說:“既然你會德語,那當初為什麽你還需要我當你的德語翻譯?”

周雲川輕輕皺了下眉,在腦海裏搜尋了一番,才想起她說的事情。

他問:“想知道答案?”

她再次點頭,輕聲而篤定地說:“想,很想。”

她倒是毫不猶豫,想知道什麽想表達什麽從不違背自己的意願。

周雲川如實說出當時的情況:“陸平跟徐明恒說你缺機會,徐明恒便順水推舟做個人情。”

說完,他端起咖啡,喝了兩口。

神情氣定神閑的,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,但落在梁招月耳裏就成了另外一回事。

原來他當初看中的不是她的能力,不過是順手替朋友送個人情而已。

像是知道她所想,周雲川忽然慢幽幽地說:“我不是什麽都來者不拒。”

梁招月猛地擡頭,眼睛亮亮的。

他看著,微不可察地笑了下,不急不徐地補上後半句:“你的履歷很漂亮,不止當時你送過來的那份,後來我讓助理調過你之前面試時的簡歷,都很不錯。”

梁招月相當震驚。

不為別的,只因最後那句。那次在導師辦公室知道她去雲和資本面試過,他後來回去專門調了她的簡歷?

當時他只是確認了她去雲和資本面試過一事,之後再沒過問,反倒問起了別的事。她本以為他是不在乎的,畢竟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,他那麽大的一家投資公司,每天前來面試的人不計其數,一個無疾而終的應聘生,他要真註意到,那才是怪事一件。

可這會乍然聽到這話,那震撼力不亞於一場突如其來的海嘯,瞬間將她傾沒。

梁招月想說什麽,良久,終究是一個字都沒有說。

周雲川以為是自己說得不到位,又或者被她認為是表面的客氣,他斂了斂神色,頗為正經地說:“後來我看過當時你們同期幾個人的簡歷以及面試筆試的內容,各有出彩的地方。不巧的是,當時你面試的那個崗位對外資實習履歷比較看重,我也問過面試你的人,唯一不太合適的點是在這個地方。”

梁招月想,難為他說出這麽一段大話了,用詞很是照顧她的個人情緒。

比如明明可以不匹配,他卻說是不太合適,何其委婉。

她由衷地說:“謝謝你。”

聽到這話,他倒像是松了口氣,說:“該說這句話的人是我,這兩天謝謝你陪我走一趟,以及讓你碰到一個不好的場面,實在抱歉。”

她忙不疊地說:“不會不會,是我自願的。”

他不由揚眉,是有幾分逗趣在裏邊的。

梁招月簡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,說話快不過腦子,嘴瓢了吧。前幾分鐘才反思過的,這會又犯了,她補充道:“我不過是在履行我們當初的協議條款。”

周雲川看著她,淡笑不語。

梁招月知道這話無異於多此一舉,又或者欲蓋彌彰,索性沈默了。

半個小時後,周雲川登機。

臨行前,他說:“這次事情多,回國的時間不確定,有什麽問題你找江柏。”

梁招月說:“好,”又說,“你註意安全。”

他嗯了聲,沒急著過安檢臺,行人匆匆,他安靜地站在那裏,仿佛有話對她說,梁招月等了一會,只聽他說:“我忙起工作沒什麽時間看消息,假如你真有事找我,我回覆不會那麽及時。”

說完,不等她反應,他轉身離去。

梁招月目送他過了安檢,直至人看不見了,她才慢吞吞地轉身往回走。

剛才他是什麽意思?前一秒還讓她有事找助理,下一秒又解釋自己回覆消息不及時?

這是在暗示她可以做些什麽嗎?

懷揣這種可能性,梁招月在機場靜坐了很久,直到周雲川的那趟飛機起飛了,她才遲遲離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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